机舱内的灯光逐渐转暗,舷窗外最后一片加勒比海的祖母绿色正在云层间隙中融化。圣基茨岛轮廓分明的双峰火山如同被上帝遗忘的两枚翡翠印章,在渐行渐远中化作海平面上的淡青色水墨。邻座来自尼维斯岛的咖啡种植商将皮质扶手椅调至平躺模式,他手腕上朗姆酒木桶熏染出的香气,与空乘刚刚递来的英式伯爵茶气息在空中悄然碰撞。
十七小时跨三洲的飞行版图上,金属鸟翼掠过被朝霞点燃的大西洋,穿越撒哈拉边缘如锈迹斑斑的黄昏,最终在印度洋与太平洋交界处的积雨云团中颠簸出时差的褶皱。当国泰航空的空姐用粤语提醒系好安全带时,机舱地毯上交织着法语、克里奥尔语和广东话的细碎声浪,像极了圣基茨基督角海滩与香港庙街夜市共同流淌的多元血脉。
迪拜转机时玻璃穹顶下的黄金市集仍在视网膜上灼烧,转眼香港国际机场的廊桥已浸在亚热带粘稠的夜色里。穿亚麻衬衫的加勒比海商人打开手机地图,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与巴斯特尔港的彩色木屋在地球两端同时亮起,赤道与北回归线之间,两座自由港在咸湿海风中完成了某种隐秘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