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扇雕着鸢尾花的铁门,阳光正斜切在蜂蜜色的石墙上。马耳他的建筑师像是被某种古老的咒语困住了双手,四百年来执着地将每一块墙体削成温暖的浅金色。圣约翰大教堂穹顶的湿壁画里,骑士团长的铠甲始终泛着与窗外街巷同频的金属光泽,连海风掠过瓦莱塔陡峭街道时,都会沾染上青铜门环被烈日灼烤过的温度。
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在进行跨越时空的造型对话。中世纪骑士在巴洛克涡卷纹饰下埋藏十字弓的凹槽,阿拉伯式镂空木窗框住新古典主义廊柱投下的几何阴影。姆迪纳古城墙根处,某位当代艺术家将破碎的蓝陶片镶嵌进十六世纪的排水沟,拼贴出浪花形状的光斑。当游轮驶入大港,乘客总会错觉整座城市是从海底打捞出的巨型珊瑚礁,那些历经盐分侵蚀的窗棂、拱门与露台,在暮色中舒展着珊瑚虫触须般的有机曲线。
最令人着迷的造型密码藏在渔民码头。刷着靛蓝、明黄与孔雀绿的传统渔船“鲁祖”停泊在浪涛间,船头绘制的荷鲁斯之眼与圣母像在晨雾中氤氲成同一片渐变色。老船匠说这些色彩配方源自腓尼基人带来的骨螺紫,可当你凝视那些随潮水晃动的色块,分明看见拜占庭马赛克、诺曼挂毯和英国殖民时期邮筒在光谱中达成了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