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文章开头正文)
圆肚咖啡杯底残存着一圈泡沫,湿咸的海风穿过石砌窗棂漫上手腕,墨水瓶盖内侧凝着细小的盐粒。安东尼奥在笔记本第三页划断第四个句子时,斜对面面包坊的青铜铃第无数次发出闷响。他下意识抬头,这次进来的不是举着冰柠檬水的英国游客,而是两个系黑围裙的老妇人,裹着蜂蜜色头巾的鬓角闪着汗珠,喉间滚动着混着西西里腔的马耳他语。
鹅毛笔尖悬在八月的光晕里,吸饱墨水的尖端正对着窗外圣约翰大教堂的金色穹顶。潮气让刚写就的字迹微微晕染,像极了被柠檬酒打湿的家族信件——父亲从波代诺内寄来的谴责信此刻正躺在他褪色的亚麻外套口袋,第17行"背叛"一词的缩写字母依然张牙舞爪。安东尼奥用尾指拂开黏在颈间的发卷,注意到广场铜像投下的阴影已经爬过第三个拱门,海对岸的拉文纳此刻应当刚敲响午祷钟。